出口颓势难掩:中国需求锐减成关键变量

煤炭作为印尼最大的出口收入来源,2024 年预计贡献 304.9 亿美元收入,其行业波动对印尼经济影响深远。但最新数据显示,这一支柱产业正面临出口 “寒冬”。

Kpler 数据显示,截至 2024 年 6 月,印尼煤炭出口量同比下降 12.6%;而政府统计则显示,截至 5 月的出口额跌幅更达 19.1%。这一下滑的核心驱动力来自最大买家中国的需求骤减 —— 中国海关数据显示,6 月印尼对中国的煤炭出口量同比暴跌 30%。

背后原因在于中国能源策略的调整:一方面,中国大幅提升国内煤炭产量以保障能源安全;另一方面,中国正转向从其他国家进口更高品质的煤炭,且利用国际市场低价契机优化进口结构。这使得以中低品位煤炭为主的印尼出口受到直接冲击。

“印尼煤矿商正加速业务多元化,以对冲中低品位煤炭需求急剧下降的风险。”Wood Mackenzie 亚洲动力煤研究高级分析师 Manish Gupta 指出,这一趋势已成为行业共识。

镍冶炼需求将达峰:内需增长引擎失速

过去几年,印尼蓬勃发展的镍冶炼业一直是煤炭内需的 “增长引擎”。由于镍冶炼属于高耗能产业,且多依赖自备燃煤电厂(行业称为 “自备工厂”),其扩张直接推动了国内煤炭消费。

全球能源监测数据显示,受镍冶炼业推动,印尼自备燃煤装机容量从 2019 年的 5.5 吉瓦飙升至 2024 年的 16.6 吉瓦,短短五年增长三倍。但这一增长势头即将迎来拐点。

印度尼西亚煤矿工人协会(ICMA)预测,受镍行业产能过剩、潜在更严格排放法规等因素影响,镍冶炼厂的燃煤电力需求将在 2026 年达到 8420 万吨的峰值,2027 年则将降至 7860 万吨。

事实上,需求放缓的信号已提前显现。因中国镍产能过剩及不锈钢进口减少导致镍价下跌,印尼部分镍冶炼设施已陷入闲置。地理空间分析公司 Earth-i 数据显示,2024 年 6 月,印尼镍生铁业务的冶炼不活跃率同比上升 9%,创两年来新高,其中行业巨头青山控股位于莫罗瓦利工业园的合资工厂可能已停产。

尽管包括阿达罗、巴彦、武吉阿南等本土矿商,以及阿达尼全球、托克等外国贸易商仍预计冶炼厂燃煤发电能力将增长(到本世纪末或翻一番),但增速已远低于此前预期。

企业承压:利润缩水与股价低迷

出口下滑与内需增长放缓的双重挤压,叠加成本上升,让印尼煤炭企业陷入 “腹背受敌” 的困境。

LSEG 数据显示,主要矿商 Bayan 的利润率已连续三年下降,国有武吉阿南 2024 年第一季度利润率更是低于 2010 年以来的年均水平。这背后是特许权使用费增加、机械成本上升及燃料成本上涨的多重压力 ——2024 年 4 月,印尼政府提高了煤炭、镍等矿产的特许权使用费,以支持总统普拉博沃的支出计划。据澳大利亚能源转变研究所数据,2024 年特许权使用费已占煤炭生产商平均成本结构的 16%,在印尼主要商品中居首。此外,政府还考虑对特定价格水平的煤炭运输征收出口关税,进一步加剧企业负担。

市场表现也反映了行业困境。今年以来,印尼前五大煤矿商的股价跌幅在 1% 至 18% 之间,显著落后于同期大盘(.JKSE)近 7% 的涨幅。其中,Adaro 股价下跌 18%,Golden Energy Mines 和武吉阿南的市值也缩水超 10%。

突围之路:多元化探索与转型挑战

面对困境,印尼煤炭企业开始探索多元化路径。例如,武吉阿南在 2024 年 5 月表示,正考虑投资 31 亿美元建设一座将煤炭转化为合成天然气的工厂。“生产商正关注下游选择、可再生能源机会或替代商品投资的组合。”Gupta 分析道。

不过,转型挑战依然显著。煤炭仍是镍行业的主要动力来源,因转向其他能源的技术与成本障碍较大,且冶炼厂与国家电网的连接进展缓慢。数据显示,镍加工集中的中苏拉威西省和北马鲁古省计划新增约 6 吉瓦燃煤装机容量,占印尼所有在建燃煤电厂的 46%。这意味着,至少在中短期内,煤炭与镍行业的绑定关系难以根本改变。

对于印尼煤炭行业而言,如何在出口疲软、内需见顶、成本上升的三重压力下找到新的增长引擎,不仅关乎企业生存,更将影响这个东南亚最大经济体的经济稳定。这场行业转型,注定任重道远。